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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接手我是你的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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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 接手 我是你的刀

“女人又如何?”鄭秀婉直直地看著他, 她知道,自己被留下來了,就是有餘地。現在所有人都在觀望, 觀望自己的表現,稍有差池,她便會被放棄, “倒是你,現在與鄭家毫無幹系, 又有什麽資格坐在這裏?”

楊明全平日裏有一個尚書大哥做靠山, 自己又掛著商會會長的名頭, 向來要風得風, 要雨得雨, 還從來沒這麽被一個女人這麽囂張對待過。

他深吸氣按捺住了火氣。

“大嫂,你跟我大哥夫妻間鬧點別扭, 也不用來這裏用正經事賭氣吧。”他故意說這些動搖大家的話,“況且我看大嫂的腿似乎也有不便, 你這個樣子,要怎麽接手?”

鄭秀婉從袖裏掏出一張紙:“這是休書。”

楊明全微微一楞:“大哥寫的?”大哥怎麽可能寫這個?

“不, 不是他休了我, 是我要休了他。”

鄭秀婉將那張紙扔了出去,而後慢慢地飄到了楊明全腳下, 上面赫然寫著“休書”二字。

楊明全氣得咬牙切齒:“女子寫休書,聞所未聞!”

“二弟可能不知道。”鄭秀婉臉上帶了笑意, “當年你大哥娶我時,與我父親簽過契約,日後,我若對不起他, 他可休之。他若辜負了我,我亦可以休之。現在,拿著那張紙,滾出鄭家。”

“你!”楊明全正要發怒,屋外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。

很快,身著戎裝的士兵們魚貫而入,整齊地布列在了兩邊,楊開運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進來了。

“夫人既是遞休書,應該遞到我手上才是。”

楊明全一見大哥,頓時露出了放心的笑容,忙迎了上去:“大哥,你來了?”

楊開運沒有看他,只撿起地上的休書看了看,便徑直走向鄭秀婉。

女人的身體又開始不自覺抖了起來,被折磨日子,使得對他的恐懼,已經深深地種在骨子裏,成為揮之不去的陰影。

鄭秀婉不自覺地就已經避開了目光。

身後的鄭明博再次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。她知道,那是在告訴自己,不可以在這個時候退縮。只是那恐懼仿佛已經成了身體的本能。

關鍵時刻,謝以站出來,擋在了楊開運面前。

“在這裏說話就行。”

楊開運審視的目光打量了他一下,這才看向了他身後的鄭秀婉:“你既然知道害怕,跑了就該躲遠一點,何必又來自投羅網?”

男人的語氣,就像是對待飼養的寵物。

她今天若是躲在了別人身後,就真的永遠也鬥不過這個男人。

鄭秀婉懷著這樣的想法,終於擡起頭:“謝以,你不用攔。”

謝以依言退去了一邊。

“你還有什麽話想說嗎?”

楊開運笑了:“鄭家的家業,商會的管理,關系到的不僅是你一個人的命運,”他好整以暇地坐下,“不如也問問在座各位的意見好了。聽聽他們是怎麽想的。”

“哼,”方才說話的老人冷哼了一聲,“我們鄭家的家務事,還輪不到外人來指手畫腳。既然楊大人想聽,那老夫就說了,秀婉再怎麽說也是鄭家僅剩的血脈,子承父業,於情於理,於大齊的法律,都名正言順。”

楊開運笑了笑:“其他人呢?也是同樣的意見嗎?”

這內桌的幾個人便紛紛開口了。

“鄭老說得有理。”

“在下也是同樣的想法。”

他們幾人雖是附和,但其他大部分人還是選擇了沈默。楊開運帶來的人都亮著兵器立在那呢!眾人都知道,這不僅是鄭家繼承人的問題,都說民不與官鬥,更何況是目無王法的楊開運。

楊明全臉上露出了幾分得意,他就說,這些人哪敢向著一個殘廢女人。

緊張時刻,小廝再次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,這現場的氛圍讓他也是膽戰心驚,說話聲音都帶著顫抖。

“大……大人,邵夫人來了。”

楊開運面色微微一滯。

果然,許煙月很快就帶著錢平出現在了前廳。她看著兩邊的士兵,似乎是受到了驚嚇。

“聽說鄭家今日聚會,我來湊湊熱鬧。”許煙月笑,“這是怎麽回事?楊大人來這裏是有公事嗎?”

楊開運起身,對於許煙月,他還是不敢造次的,尤其是旁邊跟著的錢平,仿佛就是邵淮在表明自己的態度。有許煙月在,他今天哪怕是撕破臉,大概也無法帶走人了。所以楊開運略一思索便回答了。

“我也是同邵夫人一樣,來湊個熱鬧罷了。”

“那楊大人這湊熱鬧的陣仗可有些大了,”許煙月看了看四周,“大喜的日子,你這武刀弄槍的,倒像是來砸場似的。”

“打擾到夫人了,”楊開運這才算是懂了邵淮說的最後一次機會的意思,他是在告訴自己,他是不會為了自己去得罪許煙月,“我這就讓他們離開。只是聽說邵大人似乎身體不適,不知道有沒有好些。”

“謝大人關心。夫君他只是偶感風寒,不日便能痊愈了。楊大人還有什麽要問嗎?”

邵淮像是會因為風寒而告病的人嗎?楊開運就算心有疑惑,也只能放棄:“沒有了。”

他一揮手,士兵們紛紛撤出了鄭家。

許煙月這才走向鄭秀婉,她握住了鄭秀婉的手,那小手此刻冰涼一片。

待坐下了,許煙月才又笑問:“方才是說到哪了?可別被我打岔了,就繼續說好了。”

女人手心傳來的熱度驅散了鄭秀婉心中的不少恐慌與涼意。

這是她在給自己撐腰,鄭秀婉深吸一口氣才開口:“鄭家的家業由我繼承,不需要任何人的允許。至於商會,大家可以一同商量。”

方才替鄭秀婉說話的都是商會元老或者鄭家德高望重的前輩了,其他人本是懼怕楊開運而不敢表態,這會兒見他被壓制了,終於開始三三兩兩地陸陸續續附和。

結局可想而知。

楊開運臉色越來越難看,最後離開時黑得都能滴出墨了。

直到看到他走了,鄭秀婉才松了口氣,至少無論如何,她暫時還是贏了,還是讓這些人選擇了自己。

“秀婉,”許煙月輕輕提醒她,“還沒有結束呢!”

鄭秀婉聽了馬上打起了精神,就算剛剛那會兒已經耗費了她所有精力,她卻還是強裝無事般將聚會進行到底。

到結束時,客人陸陸續續離開,前廳也只剩下那幾位元老了。

鄭秀婉這才正式向他們道謝:“謝謝各位伯伯的相助,秀婉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。”

“唉!”那老人摸摸胡子嘆了口氣,“結果還是走到了這步。你父親在世時,曾經拜托過我們,倒沒想到,竟是一一兌現了。”

鄭秀婉楞在那裏半天才擡頭:“爹爹嗎?他……”

“他像是早就料到了今天。”

鄭老回憶起了鄭陽白在世時,曾在一次聚會中鄭重地拜托大家:“若有一日我不在了,秀婉過得好也就罷了,若是不好,待她回來鄭家的那一天,還請各位看在我的面子上,幫她一把。”說完他又笑了,“也許是我杞人憂天了,那種事不發生自然是最好。只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,還請大家不要忘了今日。”

當時他們自然都是點頭稱是了,還安慰陽白不要多慮,哪知後面真的傳來了他的死訊。

鄭秀婉聽他說這些時,死死咬住唇才沒能哭出聲,她以為是自己的表現才爭取了大家的支持,卻不想,最後還是父親在冥冥之中助她。

“我怎麽……怎麽能讓他憂心至此。”

直到最後,都在盡力為她這個不孝女鋪後路,為她留了最後的庇護之地。

許煙月拍了拍她的後背替她順氣:“楊開運今日雖然離開了,但必然不會善罷甘休。他是朝中官員,又大權在握,想要打擊鄭家,打擊商會都是易如反掌。”

邵淮只說了不會插手,今日讓錢平跟著過來幫她,也只是解一時之急來討好自己,日後楊開運若真在朝堂上出手,想要他幫忙必然就不容易了。

眾人自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,面色有了幾分沈重。

“鄭家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。”

“話是如此,民不與官鬥。若沒有朝廷庇護,我們商戶想立足談何容易?”

就算不想承認,楊開運執掌鄭家,確實能提供不少便利。

“況且,家族裏也未必都是一心。今日他們都同意讓小姐回來,一來是應陽白之前的請求,二來,無非也是覺著你一個女子,要比楊開運好拿捏。”

當年鄭家群龍無首,一度也動亂過,就是因為楊開運的鎮壓,這一個個的才不敢放肆,但被一個外人壓在頭頂,多少也是不服氣的。

大家這一說,鄭秀婉才能體會到自己肩上的重量。

“我聽聞涼州最近幹旱,災情甚為嚴重。”一邊的許煙月突然出聲。

鄭明博不知道她怎麽提起這個,但也還是點頭:“不錯,朝廷現在也在到處募捐。”

“那鄭家便來捐吧。”許煙月看著他們,她其實是看了邵淮房中的奏折,知曉此事嚴重,“要捐得足夠多,也足夠轟動。這是行善事,若能打出名聲,有了百姓威望,便是楊開運一時也不會輕易動你們。”

大家互相看了看,似乎也在考慮此法的可行性。

“當然,我也只是建議,”許煙月又笑,“這是你們的家事,還需要你們自己拿主意。但若是有需要,我自然也會鼎力相助。”

她知道鄭秀婉今日必然已經是疲憊不堪了,說完便起身告辭。

眾人都起身送她。

“感謝邵夫人今日的相助。日後若是有用得上我們的地方,我們也定會義不容辭。”

“諸位客氣了。”許煙月一一回應了他們的謝意。

臨走時,鄭秀婉特意將她送去門口跟她道謝,許煙月也只是笑著搖了搖頭:“秀婉,從今以後,你就要自己支撐這一個家了。這路對於你來說,也許會很難,你可想好了?”

“嗯。”鄭秀婉點頭,“我想好了,再難,我也是要走下去的。哪怕有一天真的不行了,至少九泉之下,我也有祈求父親原諒的資格。”

“那便好。”

只願她真的能獲得新生。

許煙月回了府上,邵淮正坐在房裏,只著一件白色的裏衣,紺藍色的外衣被隨意披在身上。見許煙月進來時,他放下了手裏的奏折,臉上的表情也有了幾分溫度。

“事情都辦完了?錢平用得還順手嗎?”

這話裏帶著幾分邀功的意思,仿佛在等著她的表揚。

許煙月看著他臉上那仿佛洞悉一切的淡淡笑意,哪怕還沒人跟他報告任何事情,他就已經對許煙月的動向了如指掌。

“你是故意讓他過去的?”

邵淮拉著她坐了下來。

“我說了,我就是你的刀。”

話裏,是說不出的嘆息和繾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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